张桂辉博客

心存敬畏戒浮躁   脚踏实地著文章

肖蓟

“低格调的搞笑，无底线的放纵，博眼球的娱乐，不知止的欲望，对文艺有百害而无一利！广大文艺工作者要心怀对艺术的敬畏之心和对专业的赤诚之心，下真功夫、练真本事、求真名声。”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在第十一次全国文代会、第十次全国作代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时，对文艺工作者的激励与鞭策。身为全国作协大家庭成员之一的我，深刻体会到，作家既要有创作激情，更要有敬畏之心。前者，事关作品量的问题，后者，关乎作品质的问题。

文章千古事。古往今来，既有创作激情，又有敬畏之心的大家名家，不乏其人。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，作品内容充实，极具平易自然、流畅婉转的艺术风格。他在创作《醉翁亭记》时，一开头用了数十字篇幅，描写滁州四面青山的情景。初稿写好了，自觉不满意。反复推敲，一改再改。《醉翁亭记》融抒情、写景和叙事于一体，文笔简洁，善于概括，而不失之笼统，只须一二字，便可以取得形神兼备的效果。南宋理学家朱熹曾说：“欧公文亦多是修改到妙处。顷有人买得他《醉翁亭记》原稿，初说‘滁州四面有山’，凡数十字。末后改定，只曰‘环滁皆山也’五字而已。”可见欧阳修是多么重视和追求精炼的。人到晚年，欧阳修每天把生平所写的文章加以修改。搜肠刮肚，寝食难安。夫人见他这般辛苦，不无心疼地相劝：何必这样折磨自己？难道还怕老师责骂？欧阳修笑着说：不怕先生骂，却怕后人笑。

已故女作家、文学翻译家和外国文学研究家杨绛先生的文学作品，经其沉定简洁的语言，乍看起来，平平淡淡，无阴无晴。细加品味，平淡并非贫乏，阴晴隐于其中。经过精心“漂洗”的朴素语言中，有着绚烂华丽的本色，看似朴实无华的文字，蕴含着巨大的表现力。用著名文学评论家白烨的话说，杨绛是一个“特别认真”的人。慢工出细活。上世纪九十年代，著名文学评论家、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先生作为责编出版过《杨绛作品集》。从最初登门拜访，到最后完稿付梓，杨绛让白烨看到了大写的“认真”二字、看到了老一代文艺工作者精益求精、敬畏读者的可贵精神。

反观当下少数作家，急于求成者有之，刻意求名者有之，一味求利者亦有之。他们多产、高产的背后，敬畏之心荡然无存。直观的表现之一是，变创作为“码字”。有的“名家”、有的“快手”，每天能炮制上万字，一部二三十万字的作品，一个月就大功告成了。对此，我不嫉妒，但我质疑。这样的创造——如果算创作的话，与其说是高产，不如说是浮躁。创作人民欢迎的、有生命力、有正能量的作品，没有“板凳要坐十年冷,文章不写半句空”耐心专心、敬畏之心，是断然做不到的。

“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，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前途的灯火”。越是宽松的文艺创作环境，作家越要有责任和担当。作家的大脑，即便是座“水源”丰富的“水库”，流出来的“水”，也需经沉淀过滤和净化处理后，水质才能“达标”。否则，难免带有些许杂质，甚至混进某些细菌。直接饮用也好，烧饭做汤也罢，轻则引发疾病，重则危害健康。文学创作，是一件既寂寞又艰辛的脑力劳动。仅有饱满的创作激情，远远不够，还要有高度自觉的敬畏之心。

文学创作，如同酿酒。仅有好的原料、好的工艺还不够，还需要足够的时间，让其充分“发酵”。否则，流出来的，不是酒，而是水。任何一个作家，脑子里的文学知识、素材储备，都是有限的。即便真是天才，不经常腾出时间和精力，补充素材、深入生活，大脑纵是“仓库”，也有被掏空的时候。到那时，炮制出来的东西，生产出来的文字，要么如同“空壳谷”，乍看起来，一粒一粒的像个样子，其实内里空空、啥都没有；要么好比“速成鸡”，论个头，够大的；论营养，天晓得。相反，吃多了，对人体还可能有害呢。

2019年3月4日下午，习近平总书记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文化艺术界、社会科学界委员联组会时的重要讲话中指出，古人讲：“文章合为时而着，歌诗合为事而作。”所谓“为时”、“为事”，就是要发时代之先声，在时代发展中有所作为。我感悟，任何一位作家，要想真正做到“为时而着”，就必须倾听时代的足音，呼吸时代的空气，把握时代的脉搏，让自己的心合着时代的节奏一起跳动，用心用情去感悟时代、体验时代、歌唱时代。

坚持以人民为中心，是时代对作家的要求；坚持以精品奉献人民，是文艺之树常青的法宝。有“为历史存正气、为世人弘美德、为自身留清名”之志的作家，应当经常思考“我们的创作为了谁？我们的作品给谁看”这样一个问题，既要坚定文化自信、把握时代脉搏、聆听时代声音，也要坚持与时代同步伐、以人民为中心、以精品奉献人民、用明德引领风尚，以实际行动践行“下真功夫、练真本事、求真名声”的时代要求，养成脚踏实地、力戒浮躁、严谨认真、敬畏受众的创作自觉。这样，才可望创作出有深度和高度的作品，才能不辜负党的信任与人民的希望。【原载2022年1月9日《福建日报》副刊头条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