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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人描述

姓名:张桂辉, 笔名:肖蓟,祖籍上海金山,1953年生于福建莆田。30年来,在从政的同时,坚持业余创作,先后在中央及地方报刊发表杂文、随笔120余万字。作品多次在《经济日报》、《文汇报》等报刊征文中获奖;两篇新闻评论分别荣获第十届、第十六届福建新闻奖一等奖。多篇杂文分别入选《经济日报“王府井随笔”精粹》、《南方周末—新千年文丛—回音》、《新天方夜谈——21世纪报刊杂文选粹》,以及中国年度最佳杂文、中国年度杂文精选等文集;已著有杂文随笔集《听潮微语》、《盛世微语》、《另类失衡》、《另类人语》《烈酒 咖啡 白开水》、《观潮余音》(上下卷),以及《怎样聚集正能量》等。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、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;系2011年全国语文中考热点作家。

乐天派父亲

2020-06-21 10:12 阅读(?)评论(0)

乐天派父亲 

张桂辉

快乐,是愉悦且美妙的。人活世上,只要快乐,便是幸福。日常生活中,人们首选的、常用的祝福语是——生日快乐、节日快乐、新年快乐、天天快乐之类。生活是舞台,快乐处处在,只要心态好,你招他就来。这是我从父亲身上发现的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前排右一为父亲张湧良

从小到大,我与父亲一起生活的时间大约20年。不论是早前在福建沿海,抑或是后来到闽北山区,生活的主基调,都是一个字——苦。可是,父亲却以苦为乐,与苦争斗,是个名副其实的乐天派。

1910年,父亲张湧良出生在上海浦南重镇——朱泾。青年时代,当过药铺学徒;1947年,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;1952年,从华东荣军学校校部“保管员”(排级干部)岗位上复员时,主动放弃回上海安置工作,毅然来到我母亲的家乡当农民。

父亲左小腿韧带曾被子弹打断,是个三等甲级残废军人。父亲个头不大,性情开朗、为人乐观,脸上总是挂着一丝微笑。半个多世纪前,农村真穷,农民真苦。父亲却几十年如一日,像坚守阵地的哨兵一样,一直在农村坚守着,直到1993年,因交通意外,不幸离开人世,既没有埋怨过生活,更不曾哀叹过艰苦。

母亲原本健康清秀,后来不幸染病,缺医少药,一条腿烂了,一只眼瞎了,充其量只能算半个劳动力。我是家里的长子,恨不得快快长大,替父亲分担一点压力。可是,当“复课闹革命”的号角吹响时,父亲毅然决然把年近17的我送回校园。高中毕业回乡后,正是一个“全劳力”。年底,父亲便毫不犹豫地送我参了军。年过六旬的父亲,晴天一身汗,雨天一身泥,寒来暑往,年复一年,消耗着自己,支撑着穷家,一如既往,与苦为伴,以苦为乐。再苦再累的农活,对他这个扛过枪、负过伤的复员军人而言,都无所畏惧。

戽水,是一种传统且繁重的农活。宋代诗人陆游,在《村舍》中写道:“山高正对烧畲火,溪近时闻戽水声。”现今很多城乡居民,不知什么叫做戽水。戽水的工具是戽桶,汲水时,两人相向而立,双手各执一绳,以协调的动作,颇有节奏地用戽桶从低处将塘里的水汲入稻田。谜语“一个南瓜四根藤,两人对面站一边。一俯一仰巧发力,笑将塘水汲入田”的谜底,便是戽水。那时,农村没有抽水机,给稻田灌溉全靠人工车水或戽水。母亲慢性下肢溃疡,不能参加有水劳动。而我不过十来岁,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记忆中,父亲不止一次单人戽水。父亲带上戽桶、锄头、木棍来到田头后,在塘边选好一个位置后,把木棍深深扎入土埂里,再将戽桶一侧的两条绳子间隔三四十厘米固定在木棍上,而后自己站到木棍的对边,与木棍相对,独自戽起水来。

戽水本来就辛苦,加上木棍不会动作、不能发力,不用说一桶水,即便大半桶水,也要付出比双人合作更大的力气。似懂非懂的我,曾问父亲累不累时,父亲摸着我的脑袋说:“单人戽水,是有点难。但战胜了困难,等于消灭敌人,快乐就在其中了。”

乐天派父亲,有两个爱好。

其一是骑自行车。父亲是在政府为革命残废军人创造就业条件而设立的教育机构——“荣誉军人学校”里学会骑车的,经常骑车采购,车技不断提高。可是,因为家境贫寒,还要常年挤出钱来,为母亲买一角三分钱一小包的“磺胺结晶”,哪有余钱买自行车。移居闽北后,大队部就在家门口,偶尔有人骑车到大队部办事,父亲碰巧遇到了,就会把自行车借来“过把瘾”。大队部与我家隔着两个以斜坡连接的大晒谷坪,父亲就乐淘淘的上下兜圈骑行。有时还会应围观者要求,义务进行“表演”。表演的项目,有跳车骑行。人在左侧推着自行车前进,待加快到一定速度时,纵身一跃,跳上自行车。“跳车”有两种方法,一是双腿并拢跳车,一是双腿分叉跳车。耳濡目染,这两种“跳车法”,后来我也学会了。另一种表演,是骑车拾物。就地取材,捡来几块小石子之类的,在晒谷坪上,隔段距离,摆上一块。父亲骑着车持续加速,当车子可以凭借惯性前进时,右手把自行车往右侧推,身体往左下蹲倾斜,同时伸出左手,不失时机把摆在地面的小物体一一捡起来,引得围观者热烈掌声。这一招,我胆量不够,始终没学会。

其二是吹口琴。父亲有把复员时从部队带回的旧口琴,跟宝贝一样,每次吹完都要擦得干干净净,用手帕包起来,放进抽屉里,不到下次再吹,不轻易拿出来。虽然没有歌本,更没有谱架,父亲凭记忆能吹不少曲子。我印象最深的,他吹得最多、最投入的是《南泥湾》和电影白毛女插曲《北风吹》。吹到兴头上,有时还放下口琴,哼上几句:“又战斗来又生产,三五九旅是模范......”“北风那个吹,雪花那个飘......”。听得多了,我对这两首歌特别熟悉,特别喜欢。虽然,我“五音不全”,容易跑调,迄今仍然喜欢唱这两首歌。父亲吹奏时,两只粗大的手,分工协作,密切配合,口动,手动,头也动。美妙的口琴声,回荡在简陋的屋内。不说余音绕梁,却也余味无穷。不论是寒冬腊月,抑或是盛夏酷暑,只要父亲的口琴响起,就会为我们驱走困苦的阴霾,滋润干涸的心田。有时,邻居起来欣赏,父亲便拿来一只大茶缸,双手把茶缸夹在口琴底部吹奏,听起来别有一番音色。以前不明就里,现在想来,那茶缸大概可以起到“音箱”的作用。

父亲生前,从不曾向我们夸夸其谈,更没有对我们谆谆教诲。但他在人民军对这所大学校里养成的艰苦奋斗、以苦为乐的精神,却润物无声、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——只要爱生活,快乐处处在。

  最后修改于 2020-07-18 12:03    阅读(?)评论(0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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